一。重逢
陵煙再見到華陽時,已經是兩千年後。
戰神的大弟子華陽在蠻荒歷練了數千年,終將蠻荒的戰亂一一平息。此番凱旋而歸,天帝封他為火神,更是為他舉辦了洗塵宴。華陽上神是何等神姿,众仙都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,就連平日鮮少露面的陵煙上神也前來赴宴。
陵煙上神是雪山聖母座下唯一的弟子。她的容貌在天界美人榜中可是位列前三,更何況她既有容顏又有修為,可謂是女神仙中的翹楚。陵煙今日著了一襲栗色的裙子,一路上可是分外矚目,然她一貫冷若冰霜的臉讓人不敢上前搭訕。
陵煙剛到殿門口就看見遠處的華陽徐徐而來。他明黃色的身影和落日的餘暉明朗了陵煙的眼眸,一如初見時。陵煙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華陽,看他漸漸靠近,看他徑直地從她面前經過,看他走進大殿。由始至終,華陽沒有看她一眼。
一直從容自若的陵煙上神臉上有了些許慌張。她張嘴,想要喚他。
「華陽!」
那一直埋在心底的名字好不容易到了陵煙嘴邊,另一把聲音卻搶先一步開口。隨著清脆的聲音而至的是一名身著淡黃衣裙的女子。女子臉上的笑容跟陽光一樣明媚,一路小跑到華陽身後。
女子好不容易追上華陽,嬌嗔道:「華陽,你太快了,等等我!」
華陽斜眼看了女子一眼,有一絲嫌棄,卻還是放慢了腳步。
陵煙見那兩抹黃色的背影逐漸遠去,臉色白了白。
「陵煙上神,您不入殿嗎?」殿前的仙侍見陵煙在殿門口站了許久,上前問候道。「您的臉色瞧著不太好,可是從雪山一路奔波累壞了身子?」
「無礙。」陵煙淺淺一笑,踱步入殿。
我一直在原地等你。我以為,歲月不曾老去。我以為,我們等得起。卻沒曾想你早已將我遺忘在過去。
二。婚約
陵煙難得下了雪山,便在天宮留了一陣子。天后給她安排了住處,就在紫月宮。陵煙在天宮遇到華陽的時候,華陽會輕輕和她點頭示意,但除此之外二人再無交集。
「欸欸,你們知道華陽上神從蠻荒帶回一個凡人嗎?」
「聽說,華陽上神在南荒的時候,是那個凡人救了他。」
「華陽上神法力那麼高強,怎麼可能要靠一個凡人來救啊?」
「莫不是華陽上神對那凡人動了心吧?」
「誰說不是呢。只怕救命恩人是假,動情是真!」
「不過我聽說華陽上神在兩千年前被斷了情根,是不會動情的。」
陵煙去拜見天后時,無意間聽到了幾個小仙娥在談論華陽的事。她也聽說了,華陽在蠻荒和窮奇獸大戰的時候被困在陣中,是那名女子破了法陣,將華陽救出。可區區一介凡人,又是如何破了那窮奇獸的陣?
不知不覺,陵煙已經走到天后的宮闕——瑤宮。天后和雪山聖母是師姐妹,陵煙作為雪山聖母的愛徒,天后待她自是親近幾分。天后膝下無女,更是把陵煙當女兒看。
陵煙在仙娥的帶領下來到瑤宮後苑的玉湖。天后正雍容地在湖邊的涼亭中品茶。
陵煙向前輕輕行了一禮:「陵煙拜見天后娘娘。」
「你來啦。快坐!嚐嚐這白毫銀針茶,昨日剛從福靈山進獻的。」
陵煙在天后對面坐下,仙娥為她添了茶,便識趣地退出涼亭。
陵煙緩緩地啜了一口茶,便聽天后說:「今日喚你來,是想和你商量你的婚事。」
陵煙握茶杯的手顫了顫。其實離開雪山前師父已經招待過她了,只是如今聽天后說起她還是平靜不了。
「天帝想為華陽許配一樁婚事,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。眼下整個天界只有你配得上華陽了。華陽英明神姿,你們二人又是上神之身,當是門當戶對。」
「陵煙,你意下如何?雖然我是真希望你和華陽能共結連理,但你若真不願意,我和天帝自然不會勉強妳的。」
「我願意!」怕天后反悔,陵煙幾乎是脫口而出。
天后聽見陵煙應允,笑得合不攏嘴,又叨叨絮絮地說了些有的沒的。陵煙靜靜地聽,淺笑著回應,一直到太陽落下天后才肯放她回去。
走出瑤宮時,夕陽正緩緩落下,將半邊天空染得通紅,像她心裡燃燒的希翼。
陵煙的眼眶有些濕潤。兩千年來她沒有一刻不想陪在華陽身邊。她努力了那麼久,終於可以不用仰望他,終於可以和他並肩而站。
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。我不斷地努力,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驕傲地站到你身旁。
三。交易「誰說不是呢。只怕救命恩人是假,動情是真!」
「不過我聽說華陽上神在兩千年前被斷了情根,是不會動情的。」
陵煙去拜見天后時,無意間聽到了幾個小仙娥在談論華陽的事。她也聽說了,華陽在蠻荒和窮奇獸大戰的時候被困在陣中,是那名女子破了法陣,將華陽救出。可區區一介凡人,又是如何破了那窮奇獸的陣?
不知不覺,陵煙已經走到天后的宮闕——瑤宮。天后和雪山聖母是師姐妹,陵煙作為雪山聖母的愛徒,天后待她自是親近幾分。天后膝下無女,更是把陵煙當女兒看。
陵煙在仙娥的帶領下來到瑤宮後苑的玉湖。天后正雍容地在湖邊的涼亭中品茶。
陵煙向前輕輕行了一禮:「陵煙拜見天后娘娘。」
「你來啦。快坐!嚐嚐這白毫銀針茶,昨日剛從福靈山進獻的。」
陵煙在天后對面坐下,仙娥為她添了茶,便識趣地退出涼亭。
陵煙緩緩地啜了一口茶,便聽天后說:「今日喚你來,是想和你商量你的婚事。」
陵煙握茶杯的手顫了顫。其實離開雪山前師父已經招待過她了,只是如今聽天后說起她還是平靜不了。
「天帝想為華陽許配一樁婚事,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。眼下整個天界只有你配得上華陽了。華陽英明神姿,你們二人又是上神之身,當是門當戶對。」
「陵煙,你意下如何?雖然我是真希望你和華陽能共結連理,但你若真不願意,我和天帝自然不會勉強妳的。」
「我願意!」怕天后反悔,陵煙幾乎是脫口而出。
天后聽見陵煙應允,笑得合不攏嘴,又叨叨絮絮地說了些有的沒的。陵煙靜靜地聽,淺笑著回應,一直到太陽落下天后才肯放她回去。
走出瑤宮時,夕陽正緩緩落下,將半邊天空染得通紅,像她心裡燃燒的希翼。
陵煙的眼眶有些濕潤。兩千年來她沒有一刻不想陪在華陽身邊。她努力了那麼久,終於可以不用仰望他,終於可以和他並肩而站。
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。我不斷地努力,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驕傲地站到你身旁。
天帝和華陽提起婚配之事時,華陽回天帝說:「華陽如今還不想娶妻。」
這世上從來不缺八卦,就算是在天宮也一樣。這件事很快就在天宮被傳開,甚至越傳越離譜,說華陽上神為了一介凡人拒絕了和陵煙上神的婚事,陵煙上神很是難過,直接回了雪山。
雪山的西北方有個極夜峰,極夜峰上只有夜晚,看不見太陽,就算是白日也只有微微的光亮。陵煙就住在極夜峰的的極夜宮裡。
華陽到訪時,陵煙正在院中練劍。院中的槐花開了,夜風習習,陵煙一身竹月色的衣裳,夜凌劍在她手中如閃電般旋轉跳躍,槐花瓣吹落在劍上,下一秒又被劈成兩半。竹月色的身影與夜色相融合,劍光閃閃,像夜空中的流星。
華陽每次在天宮看見陵煙都覺得她看起來一副孱弱的樣子,如今倒是頗有幾分英氣。華陽在天宮聽過不少關於陵煙的傳聞。這位只有兩千歲的上神,誕於雪山的冰湖,生來就有上神之身。平常神仙要修煉至上神之位可是要修煉個上千上萬年,就連天資過人的華陽也是修煉了五千年才飛升為上神。像陵煙這樣生來就是上神的可是前所未有,更何況她生得那麼好看,旁人免不了是要心理不平衡的。 陵煙剛降生時有不少人質疑她的能力,但這位上神什麼也沒說,直接到北山把作惡千年、連太子殿下都收服不了的蛟龍給降伏了,從此沒人敢再質疑陵煙上神的能力。
待陵煙收了劍,腳下已是一地細細碎碎的白色的花瓣。她轉身面向華陽,又恢復了一副淡然的表情。
華陽今日穿了一件牙色的衣衫和琥珀色的外袍,為這極夜宮增添了一道暖色。
「什麼風把華陽神君吹到極夜宮了?」陵煙的聲音和月色一樣,乾淨明亮,卻又疏離。
「陵煙神君不請我到殿中喝一杯茶嗎?」華陽沒有收起他讚賞的目光,看得陵煙有些耳根發熱。
「月色正好,不如就在院中坐坐吧。」陵煙指向一旁的石桌,吩咐小仙石木端來茶水。
「今日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。我想跟陵煙上神借玉清燈一用。」玉清燈有安神清心之用,更能淨化魔氣。它本是雪山聖母的寶物,雪山聖母卻將其贈予了陵煙。
「你要玉清燈,是為了淨化那凡人體內的魔氣?」陵煙抿了一口茶,一語道破華陽的秘密。
華陽眼中有了厲色,「你怎麼知道?」
回雪山之前,陵煙去了一趟旭陽殿。華陽不在殿中,陵煙卻見了那凡人一面。
華陽為那凡人下了封印,旁人是察覺不到她體內的魔氣的,可陵煙體質特殊,本就對魔氣異常敏感。
用玉清燈淨化魔氣,需有道行高深的人將宿主體內魔氣引到玉清燈中,並要確保玉清燈的燈芯連續燃燒七七四十九天。若是燈滅了,不但魔氣會重返宿主體內變得更加霸道,那引渡魔氣之人更要遭到反噬。
陵煙沒有回答華陽的問題,反問道:「你要親自為她淨化魔氣嗎?」
被人侵犯了隱私,華陽的眼裡有明顯的不悅:「這是我的事。」
陵煙輕輕嘆了一口氣,「玉清燈,於我很重要。我為什麼要給你?」
「你開個條件吧。要如何才能將玉清燈借給我?」
陵煙沈默了一陣,方緩緩開口,聲音如掉落的槐花一樣輕:「若是,我要你娶我呢?」
這回輪到華陽沈默了。他的眉頭皺得更深,眉間形成一個川字。其實娶誰對華陽來說並無區別,他這一生從未也不會對任何人動情。他拒絕天帝,是因為不喜歡被人指使,也不想要耽誤陵煙。沒曾想陵煙對這樁婚事卻是如此執著。
陵煙說出這回話便又後悔了,如此委曲求全真不是她的作風。空氣安靜得令人窒息,陵煙想收回這句話,卻只聽見華陽那渾厚的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: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明明他說這句話時並無任何感情,但陵煙卻激動得眼眶泛淚。她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淚光,轉身對石木說:「去把玉清燈取來吧。」
「可是。。。」石木面露難色,他知道玉清燈對陵煙不是一般的重要。
「去吧。」陵煙頷首,已做了決定。
華陽取了玉清燈便離開了。陵煙看著他的背影再次消失在她的視線裡。
「神君,再過三日便是月圓之夜,沒有玉清燈,你的噬心之痛便不得緩解。」石木看著自家上神,擔憂道。
陵煙抬頭望了那夜空中缺了一小角的月亮,淺淺一笑,「月亮,要圓了啊。」
她的愛,也許就如那落地的槐花一樣卑微。卑微又隱忍,很深很深,埋在那看不見底的冰湖裡。說不出口,卻又不甘放棄。
失去的時光也許不會回來,但我願意重頭來過,再苦再痛我都願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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